足记│越南沿海一期电厂工代札记(二 )
越南沿海一期火力发电厂项目,位于越南南部的茶荣省沿海县,是越南南部最大的电力工程,2010年时自己作为广东院厂址踏勘技术人员来过这片湄公河浸没的沿海小渔村,当时小渔村美丽的海滩涂地风光、淳朴的民风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2012年,我被广东院选为电厂的初步设计岩土主设人派驻现场,又渡过了三个月的难忘工地时光。
从广州飞往胡志明市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查荣省沿海县,这次要在夜色之下坐轮渡过湄公河。上了轮渡船,船身和我们就淹没在漆黑的夜色里。万籁俱寂,此时仰头只落下璀璨的醉心的星空。长大后再也没看过这种儿时记忆里的星空,我的心顿时被激起了特别的情感,是对童年的一种眷恋,还是对都市生活的一种厌倦?广州看不到这么美的夜色,只有这个遥远的靠近赤道的越南南部,还保留着清澈的泥土花香,水汽冒成的云和满天灿烂的星空。手机上装了个星空软件,于是拿着手机对着星星就陶醉起来。大犬座最好认了,八点钟,正空中最亮的那颗就是天狼星,它就是大犬座的鼻子。猎户座也好认,在大犬座边,七颗明亮的星分成三排,中间三颗星挤成了小蛮腰。其它的星座我还认不全,三个月的工地时间还有的是时间去认全。
图片描述:湄公河(当晚没拍照,选用一张网上的照片)
图片描述:湄公河上的星空(摘自网上,感觉最贴近当时湄公河上的星空)
夜里到了沿海县,住在一个叫凤凰的农庄里,有点像鲁迅先生笔下的百草园。两排简陋的棚舍倒也干净整齐,周围尽是各种果林灌木。庄主是一个爱花草的人,只要有空地,就种上各种花草果树,有棕榈、芒果、柠檬、莲雾、枸杞、香蕉、火龙果,真是第一次见莲雾是这样长红的。还有白色和红色的日日红,丁香花和许多盆景。还有一个鱼池,放养着两只很老的龟和几条肥肥的清道夫。有趣的石鸭子,石鹿,体贴人意的石凳恰到好处地散落在果树下,清风弥漫花香的角落。我住的房间左前方就是一棵两层楼高的芒果树,坐在石凳上,仰头就撞见两个绿意盈盈的大芒果,相看两不厌,已然成为一种心境。棚舍虽然简陋,设施倒也齐全,空调热水健全好用,只是电视我从未打开,换来换去都是越南台,关了倒也觉得耳根清净。很多的壁虎在墙上爬来爬去,我第一次知道壁虎也会发出嘎嘎的叫声,前几夜我还以为是笨鸟钻进了屋顶。这里的大壁虎真的好大,30-40cm的身材有点瘆人。我唯一不满的是农庄里的那只长尾公鸡,半夜四五点钟我睡正香的时候,它就开始自鸣得意了。好几个晚上,我都被它给叫醒,叫醒了就不容易睡去,有时想等到天亮些跑步去,胡思乱想间又迷迷瞪瞪睡到大天亮。我是想锻炼身体的,可惜不能坚持,只起来了两个早上,还不能算晨跑,就是绕着庄园外的公路走了一圈。六七点钟的时候,沿海的天空还是凉爽的沁人心脾。看着骑着自行车的中学生,白色的越南旗袍在风中飘起来,我不禁也自失起来,恰似自己青春了许多,欣然投入到这个清新明快的早晨中去。
图片描述:早上去广东院沿海工地的路上(一张越南人拍的照片比我的好)
从凤凰农庄走到沿海基地,约摸十来分钟,其间要穿过一个设有旋转木马的广场和热闹的市场。广场是一块空旷的草地,沿着道路边稀稀落落扎起几个衣棚,然后就是供小孩子玩乐的旋转木马和气垫城堡。夜里起星光的时候,许多越南人骑着摩托带小孩过来玩,一片和谐幸福的景象。旋转木马对面公路的一侧,是一个很不错的咖啡店。咖啡一杯1万越南盾,折合人民币仅三块多,但不是简单的泡冲咖啡,而是用铝壶滴漏,看着玻璃杯里的奶昔等待着上方铝壶的咖啡一滴一滴的落下,幸福感也一秒一秒的渊远流长起来 。 两年后,沿海县已经建成了漂亮整齐的生活和工作营地。我在凤凰农庄住了一段时间,为工作方便,我又搬去离广东院驻电厂基地较近的新建公寓中。新建公寓虽然少了凤凰农庄的鸟鸣花香,生活设施却健全,上网和跨国电话非常便利。沿海县靠近赤道,地理位置决定了当地气候分为旱季和雨季,这与中国四季分明显著不同。11月至4月是越南的旱季,我来的时候已经四月份了,已经开始雨季,公寓的顶部是用简陋的钢板搭成的雨棚,每天12点左右准时下一次雷雨,午休时分就在雨水砸钢板的噼里啪啦声中度过。
图片描述:离基地不远的三层公寓
图片描述:雨季来临的沿海小镇
沿海项目厂址属滨海滩涂地,地质条件极其复杂,建厂条件恶劣。厂址建设的第一步,是吹沙填地和地基处理。地基处理涉及真空堆载预压、大直径管桩、大深度水泥搅拌桩等,都是少有先例可循的,每项工程处理方案的实施,中国标准走出去并得到业主越南电力公司EVN的认可,十分考验现场工代的专业功底和谈判口才。
图片描述:越南电力公司EVN基地
几个月来的吹沙造地改变了厂址的风光,走到主厂区会让你怀疑是否到了撒哈拉沙漠。海风的肆虐,夹杂着海沙扑面而来的涩感,让沙漠风光一点都不美好,现场的工程师们无一例外摇身一变为阿拉伯王子,脸蒙纱巾,会打扮的工程师在安全帽上还扣个越南产的草帽子。令我大为惋惜的是,越南产的圆帽大多都是绿色的。四月份骄阳的暴晒,海风都是热辣辣的,设计院聘请的越南翻译都不愿意跟我跑现场了。我和越南SPD的钻探工程师打得火热,有位小伙子是刚毕业的越南大学生,英文口语不错,其他的则是一口的越南语,时间一长,我也学会了数数和基本用语,“曼海霸贲南烧北静党”,不用翻译,直接越南语和钻探人员抽查钻探进尺也日趋娴熟。在沙漠主厂区,每天清晨也能发现些有意思的脚印,我笑称为“沙漠迷踪”,海鸟、蛇、狗、昆虫、螃蟹的爪印在工作之余也提供了不少猜谜的乐子。
图片描述:海边的主厂区作业照片
图片描述:主厂区的沙漠迷踪
海边钻探是一项“弄潮”的活儿。厂址近海区域如灰场、码头的地质条件,需要设置一定数量的钻探以探明供桩基设计的地层岩土力学参数。这些靠海的场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鱼塘,走猴子桥是每天的必修课。潮起潮落也制约着海底钻探必须见缝插针进行。
图片描述:灰场区作业照片,每日必过的猴子桥
图片描述:涨潮后的小路
两年前来沿海的时候,认识了越南工程师Mr.俊和Mr.图,他们说他们在胡志明也买不起房,但是他们租房也很开心,工作起来是满脸的幸福感。这次没见到他们,却认识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名字我忘记了,姑且称他为Mr. 巡吧。 Mr. 巡一脸幸福的跟我说,他遇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打算结婚了,结婚前他还想去爬一下中国的长城。有一天,他很羞涩地跑来跟我说,你能不能帮我买两瓶茅台酒,要便宜的那种,他的准丈人喜欢喝。这点小请求,我当然答应了,六月份我回广州后,我买了2瓶便宜的茅台酒(茅台王子酒),托了设计院另外一名去现场的工程师捎给了Mr.巡。
吹填的沙土不能直接作为人工地基,沙土之下是连绵深厚的淤泥土和黏土层,需要真空预压加快沉降。岩土工程师的工作不仅是设计沉降方案,还要用仪器测试地基处理效果。一般可以采用现场堆载实验测试地基承载力。当前,CPT是一种快速有效的检测方法。
照片描述:真空预压
我在越南当工代的期间正好赶上越南的佛教春节,周末之余去茶荣市感受了一下佛教春节。越南北部的春节是中国风,同中国农历。越南的南部风俗却和北部迥然不同,风俗与柬埔寨相同,即以释迦牟尼诞生日为纪元,在每年佛历五月,公历四月十四日至十六日为新年。新年期间各寺院都挂起佛教的五色旗帜和白色的鳄鱼像旗帜,人们身着节日盛装成群结队地到寺院朝拜,预祝五谷满仓。
图片描述:查荣市的佛院
越南佛教新年期间,查荣市的佛寺人山人海,这天佛教信徒都会涌入佛寺,听僧侣诵经并布施斋饭纳福、给佛像施沐浴礼、堆沙山,以及展开各种民间传统游戏等。同时根据佛教传统,新年仙女下凡,全国的家家户户会站在各家门前已准备好的供桌,点燃蜡烛、烧香、敲锣打鼓,迎接仙女下凡,希望来年盍家平安。佛寺内仙女在佛教信徒之中翩翩起舞,优雅而美丽。
图片描述:查荣市佛寺的仙女舞蹈
图片描述:查荣市佛寺展示的传统风俗
待高耸的搅拌站竖立起来,沿海电厂的钻探工作也进入尾声,地基施工开始如火如荼,我也要启程回国整理岩土勘察报告。回国之前,正好赶上沿海项目组组织的春游活动,沿着湄公河来到越南的内陆城市——肯特。
图片描述:落日下的沿海一期电厂搅拌站
湄公河(Mekong River),发源于中国唐古拉山的东北坡,在中国境内叫澜沧江,流入中南半岛后的河段称为湄公河。澜沧江流经中国后,沿着老挝、缅甸、泰国、柬埔寨流向越南,于越南胡志明市流入南海。湄公河是泰人(即生活在今泰国和老挝的傣泰民族)对这条河的称呼,原意为“高棉人之河”。湄公河把最美的一段留给了越南,在湄公河坐船去越南第5直辖市芹苴市(肯特)的路上,我们感受到湄公河的大河之美和越南农民的勤劳。湄公河水上市场类似于国内的蔬菜水果批发市场,这些祖祖辈辈生活在湄公河上的人们每天都驾着船运输,买卖货物,大船、小船、手划船、木制的、铝制的、铁制的……应有尽有。水上市场最忙碌繁华的时间是早上6点—8点,水上市场的魅力在于它的原始和风情万种,湄公河的农夫们满载自家出产的水果、蔬菜、稻米卖给大船上的买家,再转售到各个城市的市场。
图片描述:湄公河的水上市场
正值越南雨季,去肯特的路上,一路小雨绵绵。汽车沿着湄公河穿行在热带雨林簇拥的公路上,有种水村山郭酒旗风的感觉。越南内陆的美丽不亚于海边,开阔葱郁的森林,星罗棋布的小村庄,另有一份独特的魅力。项目组去了肯特一个很有风情的农家乐,还品尝了独特的茄椰。椰子是具有茄子一样的紫色,很神奇,国内没见过,百度也搜不到。
图片描述:越南第5直辖市芹苴市(肯特)
图片描述:越南沿海电厂项目部挂牌合影(2012年3月5日),前排4位为越南籍女翻译
(笔者也在合影之中哦!)
图片描述:2016年越南沿海电厂一期建成图
2017年9月,坐在设计院B区的办公室里,写这篇工地札记,窗外刮着台风,午间的办公室静悄悄,只听到自己敲键盘的声音,心潮澎湃。不知道那位青春帅气的越南工程师Mr.巡,他的老丈人看到了茅台酒是不是很开心?从第二次去越南回广州,已经又过了5年,我也在期间结婚生子,如今自诩为两个孩子的超级奶爸,Mr.巡是不是也生了几个大胖小子,他的肚子是不是也圆润了起来,夜里加班画图之余是否也是手忙脚乱地给孩子们换尿不湿,是不是从此过上了幸福忙碌的生活?
(供稿人:郑文棠)